据吴敬中掌握的情报,“峨眉峰”就潜伏在军统(保密局)天津站,他知道自己不是卧底,那么前后脚来到天津站的行动队中校队长马奎、情报处中校处长陆桥山、机要室少校主任就都有嫌疑,最后到来的李涯除了活动时间对不上号,嫌疑最大的就是他。
李涯不是峨眉峰,这在看来是可以肯定的:李涯在延安当“佛龛”的时候,“峨眉峰”就已经在天津站往外传递情报了,就连李涯暴露,也是“峨眉峰”的手笔。
我们细看史料就会发现,吴敬中在军统,也算“教父级”的老特务,他知道“峨眉峰”既然是个代号,那么按在谁的头上都行,为了实现他和夫人梅姐的利益最大化,“峨眉峰”这顶帽子,马奎自然是甩不掉的,戴在李涯脑袋上同样合适——李涯就是的最后一道屏障,到了关键时刻,就可以把李涯当做峨眉峰抓起来,吴敬中这一招可以叫李代桃僵、鱼目混珠、偷梁换柱、围魏救赵、声东击西,只要能保住余则成这位善财童子,吴敬中不介意把三十六计在李涯身上统统用一遍。
要说吴敬中不知道余则成就是峨眉峰,那实在是低估了这位在莫斯科接受过“格别乌”专业特工训练的“专业人士”了。
当年还是红军身份的吴敬中(原名吴景中),和沈醉的姐夫余乐醒,都是我方派往莫斯科中山大学的留学生,吴、余等人因为具备特工天赋,所以被格别乌(全称为苏联人民委员会国家政治保卫总局,俄文缩写为ОГПУ,那时候还没有克格勃,我们也可以说格别乌是克格勃的前身之一)选中,经过了世界上最先进也最严苛的特工训练。
余乐醒和吴敬中等留学生回国后正赶上革命低潮,他们有的是跟上级失联,有的是被邓文仪高官厚禄收买,先加入“南昌行营调查课(课长邓文仪)”,后来该课打包转入戴笠为处长、郑介民为副处长的复兴社特务处,这些“叛徒(有的是假叛变真潜伏)”都成了军统各特训班的“骨干教官”,余乐醒、谢力公、程一鸣等人还当了主持工作的特训班副主任或总教官,吴敬中在临澧特训班当过学员一大队二中队指导员兼情报、电讯教官,还在中苏情报合作所当过总务科长(郑介民是中方所长),所以余则成的“录音原理”能唬住李涯,却瞒不过吴敬中。
有人说李涯就是天津站的“老黄牛”、“劳动模范”,但是在吴敬中看来,李涯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,就是一盏很费油但点不亮的破油灯:让李涯保护极为重要的叛徒袁佩林,李涯把袁佩林安排到风月场所丢了脑袋;让李涯查九十四军走私,李涯被揍得鼻青脸肿;让李涯把钱教授绑架到台湾,结果从箱子里爬出来的,是一个比李涯还蠢的叫刘闪的家伙;让李涯去给火车上的冈村宁次送点吃喝,冈村宁次的行踪就上了报纸和电台。
吴敬中交给李涯办的事,没有一件不办砸的。特工行当原本就不相信偶然,李涯接二连三的失误中肯定藏着必然,但是他办砸的一些事情,别人根本就没有插手,甚至也不知情,如果吴敬中不是留着李涯还有用,早就把他一脚踢开甚至一枪毙掉了。
前面咱们说过,“峨眉峰”只是一个代号,就像《风筝》中的“影子”有真有假一样,潜伏在天津站的“峨眉峰”也可能不止一个人,一个峨眉峰(马奎)被抓了,就可能有第二个峨眉峰补缺,这第二个峨眉峰是不是李涯,吴敬中是十分清楚的:李涯不是峨眉峰,但可以是峨眉峰,他是不是峨眉峰,得看情况而定。
在吴敬中眼里,余则成脑门上都刻着“峨眉峰”三个字,他那一系列“失误”,根本就瞒不过老谋深算的吴敬中,那盘录音带的真伪,吴敬中不用专业设备,用耳朵就能听出真假,所谓的《远东情报站》,写的就是吴敬中的“老战友”、“老同事”。
吴敬中可以确定余则成就是峨眉峰,却为什么不抓?李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,又为什么不一脚踢开?
这就是吴敬中的高明之处了:只有李涯这个“备用峨眉峰”活着,余则成这个“正牌峨眉峰”才更安全。
余则成是峨眉峰不假,但是余则成远比李涯有用:余则成不但能给吴敬中淘换来玉座金佛和斯蒂庞克,还能帮吴敬中立功受奖——如果让李涯去抓季伟民,即使季伟民不跑调掉,那满满两大车赃物,也会被不漏一件地登记造册送往南京,吴敬中啥也捞不着。
在特务行当,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,那是很初级的做法,像吴敬中那样的人,脚踏两只船都不会觉得保险,狡兔三窟才能睡个安稳觉。老蒋那艘破船必然沉没,吴敬中早有预判,所以必须为自己留一条后路,而余则成就是吴敬中的另一张“通行证”。
双面间谍、三面间谍,吴敬中见得多了,让他抱着老蒋那棵歪脖子树不放,根本就是不可能的,要想不被吊在树上,吴敬中必须做好备份,在关键时刻把李涯当成“峨眉峰”抓起来。
一般来说,站内有卧底,会导致全站难以“撤离”,但吴敬中早有准备——把李涯交上去就行了:陆桥山被狙杀,案发现场抓住了李涯手下的一个小特务,那小特务在余则成严刑逼供下说了什么不重要,重要的是余则成一定按自己的想法“做笔录”,所以那小特务尽管被打的浑身是血,手上缠着厚厚的纱布,还挣扎着不肯签字画押。
那份“笔录”对李涯来说是绞索,对吴敬中来说则是杀手锏:只要把这份口供往郑介民案头一放,李涯不是峨眉峰也是峨眉峰了。
在吴敬中看来,谁是峨眉峰不重要,谁对自己有利、谁对自己有害,那才是重中之重。余则成他肯定是舍不得交出去的,而且交出余则成,自己也会受到牵连,但是李涯就不同了。
李涯在延安潜伏多年,早已跟过去的同学、同事断了联系,正所谓三年不上门,是亲也不亲,李涯“按常规”能晋升上校,却被余则成在报告上动手脚搅黄,李涯“在南京的朋友”根本就没有帮忙,如果吴敬中说李涯是峨眉峰,那些所谓的“朋友”,肯定没有一个会出声。
说李涯是峨眉峰,吴敬中是有“真凭实据”并解释得通的,他留着不能成事只会坏事的李涯,就是等着在必要的时候放大招,只可惜李涯还没被当作峨眉峰抓起来,就被廖三民抱着坠楼了,所以吴敬中有些遗憾:“神奇的一跳,正好跳在我的神经上,有点牙疼。”
吴敬中既不组织人勘察现场,也不派人倒查电话号码(那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),却立即告诉余则成:你得跟我走,把黄雀计划交给“特派员”!
李涯坠楼,吴敬中牙痛而不心痛,余则成还在喋喋不休拐弯抹角地想留下来接手黄雀行动,吴敬中真有点急眼了:李涯已经死了,你失去了最后的屏障,我也失去了最后替你打掩护的备用品,等你把潜伏名单交给解放军,我还有活路吗?
吴敬中反问的时候,眼神中已经带上了杀气,幸亏余则成随机应变,表示“我听您的吩咐”,吴敬中这才交给了余则成一个“重要任务”:“你快去查那个给廖三民打电话的人吧!”
马奎死了,陆桥山死了,现在李涯也死了,您说峨眉峰是吴敬中还是余则成?吴敬中让余则成去查电话,保护的意思是不是已经写在脸上了?
李涯和吴敬中都是很复杂的人物,吴敬中在刀尖上行走多年,每一步都如履薄冰,如果他连余则成就是峨眉峰都看不出来,那他在格别乌就白学了、在特训班白教了:在特务行里,没有绝对的信任,也没有永远的敌人,吴敬中“保留”李涯的真正意图,您看明白了吗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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